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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之天秤──窠

以前移動力很不發達的時代,你生在哪個環境,幾乎就註定了你的一生。也許這個概念也可以套用在產業界。以前寫遊戲軟體時,那個產業本來就不穩定,朋友在不同公司來來去去,再怎麼換,好像還是常見。每到研討會,發表會,電玩展,大家都到齊了。除非你下定決心不做遊戲了,才有可能跟人結下樑子後從此不再見。



同樣的,看書報雜誌時,評論員也就那幾位。歌壇上能屹立長存的,也就那幾組。主持界有梗有格調的,來來去去也就那幾位。真正有能力的人,在他們所屬的產業界總是有其不敗地位。那個些世界的範圍,其實也不大。

世界好像很大,又似乎沒那麼大。乍看之下,天寬地廣,隨處可容身。跨出自己的小世界,跳進另一個嚮往,看似若大的新世界,日子一待久,也會越變越小,又是一環小圈圈。你可以一直跳,然而,終究你的心會停止旅行,不由自主地黏在一個小世界。如果這個世界很美,就很安適。如果是一場惡夢,就需要早點醒來。

過去有幾次,當我不得不割捨一段重要緣份以前,我總會很努力嚐試著穿透對方封閉的世界,想傳遞一句話:地獄是選擇的。

過去我比較常看電影,一部已故偉大演員羅賓威廉斯的作品《美夢成真》(1998, What dreams May Come) 給我的印象很深。故事中家庭的妻子自殺。丈夫壽終正寢時,到天堂卻找不到深愛的妻子。他必需去地獄找她。而見到她時,她在地獄中不斷重覆著自殺,她只看得見自己的憂鬱,甚至丈夫一直想讓她清醒時,她認不出自己所深愛的丈夫的樣子。

我很喜歡觀察別人。遇過不少僵固於自己想法的人,在某個觀點或事件上擁抱傷害,用以證明自己是對的。大大矛盾,沒錯。自居於被害者,其實會逃避成長的必要性。因為,自己被不公平對待,為什麼不要求加害者?為什麼受害者就該承受?為什麼沒有錯必需要成長?最後迫使真正愛他們的人離開,不論對方是自願或非自願。
也許我也有點這種傾向,所以離開環境很多次。不過,我不認為身為「被害者」就該由世界來接受我。能者多勞,境遇不適合就離開。與其花很多精力叫那些斐短流長住嘴,還不如我成長多一點離開傷害。因為我的代價比較大。他們只需要閉嘴,而我可能得賠上我的人生。

當你面對不被瞭解的情境時,你能放棄什麼?
不要告訴我第一項就是以死明志。衛生紙至少還有點用處。
面對漸漸崩潰的外界,先要確立安全的立足點。你不能擁有一切,不要太貪心。重新檢視自己的世界,把可以放棄的一層層剝掉。被污染的也一層層剝掉。最後你會看見自己還剩什麼。就算那一塊只是讓你自我感覺良好,太疼太寵你,可能會讓你沈溺,這樣也可以。因為到了這個境地,你需要的是完全能保護,能包覆你受傷心靈的地方。可以容許你退化的地方。

這樣的範圍,對你來說才是重要的。你不可能擁有一切。而那些令你痛苦的,也許一開始就不屬於你。
屬於你的,造就你的,也許就真的只是小小一塊世界。你知道哪些家人親人永遠支持你,你知道哪些朋友網友永遠信任你。在這個範圍內,是安全的,你才能靜下來養傷,凝聚勇氣,足夠清醒,重新檢查那些被你剝除的範圍。

不論你多希望別人愛你,多難忍受他人的誤解,請永遠提醒自己,不可能大家都愛你,都能理解你的難處。網友路人甲說你不敬業。換作 Bill Clinton 說你不敬業好了,關你什麼事啊....,就算他曾經是總統。Bobbi Kristina 說你不負責任,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,她都死去一陣子了。(Whitney Houston的女兒。)連那些有頭有臉的人你都不在意了,那些路人甲不過是躲在螢幕前的小孬孬而已,你敢真人站出來當公眾人物,已經比他們勇猛千萬倍了。
你也不需要去符合他人口中的標準,不論他們講得有多麼言之鑿鑿。很多人很能描繪完美,講一堆規矩,因為他們不是執行者。他們也不見得做得到,甚至連想去做都沒資格。所謂的完美,要能被實現在有意義。不然2D美女多的是,也沒多少台灣男性非大球(?)不娶。

一個安全的世界也許很小,但是可以讓你站得住腳。接下來,再從你扔出去的廢墟中,撿回你願意承擔的重量。例如,對公眾人物而言,就是實名形象。

如果傷痛中有你的夢想,你就得為夢想衡量犧牲。例如遊戲程式設計師的代價就是結案前吃住睡都在公司,進行遊戲更新得準備好被那些不懂裝懂的玩家罵。對於巡演團體來說,代價就是每逢佳節就不必思親了。別說朝九晚五,連回家的路都快忘了,交通工具越睡越習慣。

夢想一定有相應的代價。如果你選擇了成為公眾人物,接下來的人生就是得訓練自己有強大的心智承受實名形象。不只是娛樂圈,還包括作者,品牌部落客等等。

讓我想到葛仲珊《娛樂圈》這首歌:
「這娛樂圈 像遊樂園
要玩票就進來也不用付錢」

也許不用付錢,也許可以賺錢。但是成為公眾人物,金錢以外的代價是很大的。至少會失去一定程度的自由。成為公眾人物,一開始的代價也許是機運,接下來跟所有產業都一樣,要有努力不懈的堅強,以及比一般人更強大的意志力。因為敵暗我明,躲不掉的。重新檢查廢墟,有哪些是一開始順境時看錯,以為推心置腹,實為刺蝟一隻的。有哪些是棄甲得太慌張丟錯的。那些真的愛你的,會願意等你。丟錯了不是嚴重的事。有哪些是明知道是傷害,卻是走向夢想必經之途。把它撿回來,這次,至少你會有心理準備。

如果削減掉的世界,沒有一個你願意撿回來承受的,應該就意味著考慮轉行。轉行現在不是什麼天崩地裂的事。有很多以為公司會養他到死的員工,也在經濟衰退時被裁員。人生驟變,但是尋短自殺的真的是少數。
面對傷害,別把自己逼得走頭無路。永遠有其它選項可以試。

承認吧,不會每個人都喜歡你,會在乎你的喜怒委屈。
承認吧,你不可能完美,有心人永遠找得到話柄,而你不必是被操縱的人偶。

如果你終究是逃不了別人說你是黑羊,終究得扛著別人說你不才。作為一個「麻煩/失敗」,你想從肩上扔掉什麼?既然不完美,也就不必承受那麼多了。想扔掉就扔掉。然後,
放自己一馬

最後一篇會談環境。對於講閒話的人,我不是那麼客氣地視為道德問題。我認為是智商問題。晚點聊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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