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刻畫

我本身是不太看影片的型。如果住的地方有電視,常常是裝飾品。一來是我的時間非常難預測,不太可能有「等播出時間」這種閒工夫。而且時間非常零碎。除非把我關在電影院(或飛機上),不然要我靜靜看完一部電影是很困難的。我能靜靜看完一齣影集就很了不起了。

最適合我的媒體是電子書,(才不會扛到手斷掉。)我超級分心。讀要換很多本不同的書,而且還兼聽英文新聞。(特別得標示「英文」,因為歐美製播的新聞邏輯比較好,不會因為太吐血導致書讀不下去...。)我算是閱讀多,發不了呆,睡得少,理當有很多自由時間,還是依然極度時間不夠用的人。好奇心太強也是個問題...。家人都說我濫用時間。也許是吧.....。



在台灣,電視節目扮演最多的是讓我情緒爆炸的角色。每次吃外食,店家一定開個煩死人的電視。垃圾新聞總讓我撐不了幾分鐘就抓狂。歹戲拖棚的影劇,人民官演得像娘們一樣。還有一堆語言障礙跟理解型障礙,話永遠說不清楚。一次印象最深的廢話段落是劇情花了十分鐘加廣告,演一個三秒鐘車撞到紙箱的劇情...,而且車內還有人因此撞到擋風玻璃昏倒.......。我在那裡等我的烤黑輪,看了也快昏倒了......。凡此種種,我跟電視很長期是絕緣體。

我在加拿大也是住幾年後才訂電視頻道,家人第一次過去,怕他們無聊。雖然看電視練英文比較好,我的生活方式一直沒什麼時間看電視。家人回去後,頻道繼續留著,也如同我預期的,沒什麼時間看電視。就算這樣,我還是偶爾有幸看到一些影集,例如 almost hunam 就是一例。

一般來說我最喜歡看肉醬片(顧名思意,就是有人變肉醬的片,)最不喜歡看愛情片及喜劇片。倒也不是覺得太糜糜之音還是無腦什麼的,(The big bang 就非常醒腦,)也知道這些片對於瞭解西方文化的生活很有用。就是.....很容易睡著,我也沒辦法。


在這樣的偏好下,很難得喜歡上一部喜劇片,drop dead diva (AXN譯〈美女上錯身〉。)故事主軸是一個擁有小聰明的美女(Debbie)遇到車禍,在天堂不甘心失去自己的生活硬是跳下凡間,結果進了胖律師(Jean)的身體裡。她的身體被火化了,再也回不去原來的生活,於是學著去接受,去愛這個菁英階級的生活圈。

Debbie 很幸運地承接了律師的聰明才智足以繼續執業,在之後的故事,她如何面對前來求助的客戶,如何在如今的身份化解 Jean 這個人格遺留下來的人際困擾,慢慢贏回對她過去的身份(Debbie)來說重要的愛,包括友情、愛情與親情。觀眾會慢慢發現,當 Debbie 是美女時所擁有的三千寵愛,並不全是因為美貌,而是她同時擁有美麗的心。

這部影集大概是電影 Legally blonde 《金髮尤物》的延伸。只是電影版用來破除胸大無腦的刻板印象,影集用來刻畫........白痴原有的善良?個把月前煩到靜不下來(自我時間太少會出現的症狀),終於打開電視亂轉,發現有AXN這一頻道正在上映 drop dead diva,熟悉的影片還沒看過的劇情,看完才靜得下來閱讀。之後如果剛好在家會電視開來看一下。(其實真的阻止我連續轉台的是 Hannibal 的廣告。)

drop dead diva 常常會有引起我反思的段落,前天的親情片段更讓我多想了很多事。故事前情是Jean的媽媽昏倒送醫,律師(Jean的身體,Debbie的靈魂)趕去探望,媽媽已經沒事的樣子要出院了。靈魂交換後,Debbie 也跟Jean的媽媽相處過幾次,磨合出類似母女的默契。Jean的母親很愛干涉小孩的生活,Debbie也變得像親生女兒那樣會發脾氣抗議。但是當Jean的母親需要幫助時,母親常高傲地拒絕求援,Debbie 會拉下臉來找一堆理由拜託母親接受她的照顧。這次也是,母親就勉為其難地到 Jean的家裡過夜。

隔天早上,也一如常態地母女吵架,Debbie 甩門出去工作。工作沒多久,接到電話通知,媽媽又昏倒送進醫院了。她趕到醫院時,母親的病房卻在開派隊。她正要發脾氣,朋友把她拉出病房,跟她說,Jean的母親腦瘤已經癌末了,她想要派隊,就幫她準備派隊。她不想讓女兒知道,Debbie 就裝做不知道好了。也許派隊會造成惡化,也許裝不知情會更擔心,母親時間不多了,就順著她吧。

這種說法,我媽也跟我說過。她的年紀看過夠多的生離死別了,偶爾聊到她看過的故事,她也說,既然日子不多了,至少讓最後幾天愉快一些吧。

Debbie知道真相後非常傷心,也乖乖地裝作不知情,乖乖地被母親趕回家。回家後 Debbie 一直跟好友懺悔自責,後悔自己對母親不夠好,還常常鬧脾氣。好友提醒她,哪個女兒不跟媽媽鬧脾氣的?

很普通,在劇情中卻是很重要的提醒。Debbie 跟 Jean的母親並沒有共同記憶。Debbie 接受了 Jean 的生活後,認真地把 Jean的母親當成自己的媽媽。實際說來,原本應該愛這位母親的 Jean 已經不存在了。就像 Debbie的媽媽,在現實中已經失去女兒,孤家寡人了。Debbie 的母親,不論感受到律師Jean 有多熟悉,多親切,頂多只能是「很像女兒的朋友」。而 Debbie 努力讓Jean的母新依然擁有「女兒」對她的愛。

後來Jean 的母親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少,Debbie只要工作能交辦,就空下時間到醫院陪Jean的母親。就算盡力安排了,還是遇到媽媽清醒時律師事務所傳訊息請她去處理。媽媽叫她去工作,Debbie 找了一堆理由說沒聽到,不重要,不需要,不用去啦。最後,Jean的媽媽慎重地說,「我要你去工作。讓我為你感到驕傲。」

這句話我也是感觸很多。因為我在移民圈中看到很多作繭自縛的人們。
有些已經在國外得已落腳,只是新家庭比較難寄錢回去;偶爾看過家長不顧子女已有好的生活,不斷要求子女放棄現狀,回到國內就近照顧。(照顧誰?)有些子女一直顧慮著「長輩在,不遠遊」,放棄許多向外發展的機會。

換個極端的說法,如果你是郭台銘或李家誠,你的父母會要求你留在故郷嗎?
正常來說不可能吧...。華人文化再怎麼講究孝順,「光耀門眉」依然是重要的事。不然,要求子女花一輩子去考科舉,為的是什麼?不就是去朝廷當官嘛。難道是為了留在家裡吟詩作對?所以,作為子女,一直不出去闖的原因會是什麼?父母死心了,覺得子女不會有什麼出頭天?(有,但我認為很少。)還是拿父母作為畏懼面對挑戰的眾多藉口之一?

前些日子在外頭看到一個孝子的極端例子。(所以我很喜歡在外頭走走停停.....很有趣~。)便利商店的座位區來了一群老年人聚會,其中卻非常奇特地夾了一位中年男子。中年男子是伴著父母來,(裡面沒有人殘障,)男子似乎是這間便利店的非值班員工。

聊著聊著,老人家要男子回去睡,接下來工作才有精神。男子回覆不必了,可以繼續陪他們。客人接著說,真是孝順的好孩子,常伴父母左右,需不需要介紹女朋友?他的父母很認真地聽客人描述女孩有多乖。接下來話題轉到這位男子的工作。現在的職位好像不穩定,需不需要介紹好工作?男子的母親又很認真地跟客人討論過去兒子有多少不適應。男子的父親忍不住回頭叮嚀兒子幾句,要去找穩定的工作啊,才找得到好老婆。男子哼哼敷衍兩聲,客人回過來緩頰。男子母親覺得坐久了,提議去餐廳聊。男子急忙起身幫老人家整理東西,前去跟店員說貨品暫放,就一起陪著他們出門了。

我是怎麼猜這位男子不是店長呢?如果是店長,請人開門把行李放到辦公室或倉庫一定不是難事,不會直接放在外面,客人要求坐同樣的老座位時,行李也不會不在乎安全性地任其靜置。看起來男子既非店長階級,人際關係也不好,職位不如意,也沒有穩定交往的異性。他唯一拿得出來的,就是「孝子」。這樣,做父母的怎麼可能不擔心呢?哪有真正愛孩子的父母,希望子女放棄所有人生選項專心當個「孝子」呢?

什麼才是「孝順」?
我覺得影片中 Jean的媽媽,講出的就是對父母來說,最捨得的選擇。

回到 drop dead diva, Debbie辦完事情回到醫院,陪伴媽媽的朋友就跟 Debbie 說,媽媽沒有時間了,她有話想跟你說。就放母女兩人獨處出去了。Debbie 壓抑著悲傷,跟媽媽說,我會一直在你身邊,不要擔心。
Jean的媽媽說,我知道你會一直陪著我。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兒。(記憶對不上。)
Debbie 又驚訝又羞愧,她妄自以為自己可以替代那個被自己換掉的 Jean.
媽媽說,自從你受槍傷後,(交換靈魂那一刻,)你就不是我的女兒了。媽媽總是知道自己的心頭肉。你是我新的女兒,比以前好很多的女兒。我愛你,不論你是誰。

Jean 的媽媽最後的遺言,我都快掉下淚來...。她接受一個外人取代她過去相處的記憶,承認這個努力為她付出的靈魂是她的女兒。

後來 Jean 的靈魂所附著的身體闖進律師(Debbie的靈魂)家,控訴Debbie 不讓自己見母親最後一面,憑她的才智應該有能力可以找到她的落腳處。

Jean 的新肉身是金髮辣妹,是天使為了賠償她失去身份為她量身訂制的。她第一次出現在 Debbie 面前宣稱要奪回她失去的人生,以及這次的擅闖,個性上的拔扈其實也跟嬌嬌女的刻板印象相符。

Jean跟Debbie的對比,讓我在影片後因為這個齣喜劇思考了許久.....。劇情合邏輯嗎?Jean的媽媽單純是接受了對待她比較好的人嗎?如果是 Debbie 遇到Jean 相同的情境,Debbie 會跟Jean一樣魯莽控訴嗎?忽然我看到劇情走向所依據的解釋:善良。

當 Debbie是金髮美女時,她大受歡迎。當 Jean是律師時,她孤癖沈重。當Debbie 承接 Jean的人生後,她的正義感與貼心所導引出來的行動力,依然重塑了這個認定她晦暗的環境,再次站上焦點。以前是美貌可以卸下他人心防,如今有智慧可以幫助更多人。而原本自卑於外貌,人際關係很差的 Jean,縱使她得到了想要的外貌,她也沒有經營出比較好的生活,而是要回頭來奪回 Debbie 現有的生活。

Jean 不顧慮他人感受,才是她孤癖的原因。不在於她的外貌好不好,也不在於能力強不強,而是她原本就不具備 Debbie 所擁有的「善良」。



這是我非常喜歡美劇的主要原因。經由劇情的刻畫,會讓我學到什麼,甚至有些啟發。當然美劇也有大爛片,但是我有緣遇到的少量影片,劇情有深度的比例已算是蠻高。

相較於同樣為華人稱道的日劇,我印象中是很追求空白的氛圍,靜態的美。我就很容易睡著.....。本王是瞬間遺忘力超強的人(相較於瞬間記憶力),這也是讀小說對我來說很困難的原因之一。時間一拉長,邏輯就中斷。閒雜一穿插,概念就破碎。所以那些凝神對望的劇情,馬賽克組合出的平凡幸福劇情,對我來說蠻浪費時間......。段落都忘光光接不起來了,我有什麼辦法......。

我是閱讀很快的人。卻不是閱讀很久的人。我屬於短時間吸收,長時間思考,所以文字遠比影片適合。

以上聊的是戲劇的資訊密度──步調。

接下來聊聊戲劇的資訊具體程度。

我很喜歡肉醬片,大概是它在短時間內必帍由結果逆推回過程,主題集中,步調緊湊。另外,屬於內容多的劇情片類別,則是明知道好看,也會因為要求的專注時間較長,看起來頗累,劇情追不動...。例如: The newsroom, House of cards. 這些都看過幾集覺得非常好看,但是開播下一集前,我感到蠻累......。

CSI 是肉醬片最耳熟能詳的系列。我這裡列舉肉醬片中刻畫更為具體的影集。

Dexter,描述的是職位為血痕鑑識員的連續殺人魔。主角就是有殺人強迫症的殺人魔,他如何極力假裝成正常人,抑制自己當下的衝動,尋找發洩管道又得每天活得提心吊膽,怕證物被找出來。不可能被接受,卻又希望被理解。渴望著正常人描述出來的幸福,他試著裝很像,卻感受不到幸福。他試著跟同類人共同打造與眾人不同的「幸福」,利害衝突卻導致他必須「同類」相殘。

非常有意思的影集,如果能無視影集中的道德爭議,你會看見或承認,在不同片段中看到的自己。(當然不是殺人衝動啦!)有沒有什麼時候,你拿到人人稱羨的目標了,你卻不快樂?你照著大家都羨慕的樣子創造家庭和樂融融,自己卻感受不到幸福?拼命加入群眾,卻背離了自己?做自己,卻不容於環境?即使只是簡簡單單地,不想吃那麼健康?

另一個很有趣的影集是 Hannibal。近三年讀我的文的,應該知道我有多喜歡這部影集。跟 Dexter不同,Hannibal比較屬於以第三者觀點觀察這名高貴僑裝的食人魔。你會看到「萬物平等」是什麼樣子.....。不得不說,Hannibal 絕對是比Dexter殘虐的限制級,(Dexter的血腥化面不多,)未成年一定不宜。但是 Hannibal描述的精神,你如果懂,超級好笑.....。前提是,要懂,真的,不然是超級殘忍。

當Hannibal 為貴族階準備派隊「餐」時,滿街的美食。當他把靈媒誤認為自己的 soulmate時,那種食物變成不是食物的愛憐。當他與「獵物」搏鬥時,我真的見識了我一直不瞭解的「狩獵」精神。樂於當一個征服者,並不是有絕對勝算,而是享受賭上性命取得勝利的過程。

非常極端,也非常有意思的兩部影集。稍稍小結一下。

個人覺得,台灣在影劇的問題根本不在場影太貴,不在卡司不大牌,不在特效沒錢做,而是非常根本的問題:劇本不好。

台灣是因為認識李英愛才看〈大常今〉的嗎?是因為先認識金秀賢才看《來自星星的你〉嗎?至少我不是因為 Kevin Spacey才看 House of Cards的,也不是因為 James Spader 才看 Black list. Star tracker 也不是因為劇組真的上外太空拍戲,找來外星人。 是因為劇情很好看。

捥救台灣影劇也許不是那麼難,雖然也不簡單。我覺得台灣劇本的描述力太弱,內容太淺,結構太差,更有可能還有電台壟斷的原因。例如蔡阿嘎的影片在YouTube 做超久了,也沒怎麼聽說哪個電台邀他去參與製作,或是買他的影片。會不會是,貴不貴在其次,來源不被控制才是更大考量點。美劇在製播前都有劇本選拔,電台選好劇本再開拍。劇本以季為斷點,好劇本才續,不好就換下來。這樣的競爭,才能讓劇情有完整結構,而且至少不失水平,促使劇本越寫越好。

果然是寫不完.....下一篇寫流變....我很需要睡覺了........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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