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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事累積出地獄

早上看到這一篇:
你不是傻,只是太深刻地記得每一件小事。
「我懂後來你,不是不堅持,愛情本來就,沒萬無一失。」
「你的疲憊,他的眼淚,在記憶裡和那些小事全部交錯,融合,打散,再重新排列。這些小事,你想著想著,又怎麼能說忘就忘?」

本王寫出來的,當然是跟引用完全相反的方向.....。看我的標題就知道了.....。



室友是堅強的人。平日聊著聊著,她很常說指著我說:你就是在過去的創傷中走不出來嘛!

原本我只是覺得我很膽小。其實也另有人指出,別人無心的陷阱,我不要沒事就摔下去。有一天我被叫去心理復健。也終於讓她明白了,「小事」帶給我的極大恐懼;也讓我注意到,我的閃躲,蠻進到生活層面。我的恐懼,雖然康復很多了,還殘有烙痕。我在研究有趣的現象時,反覆思考過去的人我經驗,誠實不閃避,就變成外人眼中的留戀。
Hmm.....蠻衰啊.......。

可以先說在前,我不想面對的事,依舊是不想說,甚至是不想想起來。
我會不斷蒐尋記憶,跟我的分析統合型性格有關。至於為什麼別人回想的機會那麼少,我回想的頻率超級高?我猜...大概跟我太好奇,也太「搞喂」的個性有關.......。如果事事都如常,就不需要去找尋應對方案了,是吧。
如果「小事」真的是小事,我也不會被小事嚇得要死了,不是嗎?

悲劇跟地獄的差異嘛...,例如,一個人出門被車撞到,緊急送去急救。這種叫做悲劇。
如果這個人傷的不重,坐坐輪椅幾天就會好。隔天被看護推到路上撞車。再送醫。再隔天又被推去撞車,再送醫。再去撞。etc. 這種就叫地獄。

地獄圖的上刀山下油鍋,恐怖的不是站上去「一次」,而是不斷不斷重複,永遠不會停止。也許你也可以說,皮練厚一點,就不怕刀山了。天曉得接下來是不是扛磚頭上刀山,扛力士上刀山?地獄可不是來讓你練功的,目的就是要你承受不了。

通常面對這樣無法戰勝的痛苦,接下來的方案就是小心翼翼避免它再發生。極深的恐懼,會扭曲人生。
例如,有一個年紀很小的小朋友,爸爸要求他寫字。爸爸就在旁邊看,一寫歪,藤條打在手指,作業簿擦到破皮,書被爸爸撕裂,爸爸氣到翻桌。
然後呢?作業可以不用寫?前去拜訪時,我看那小孩子看到客人來很高興。爸爸叫他寫作業時,筆都拿不住,一直發抖。
寫歪,只是小事。極深的恐懼,改變了小孩面對事件的性格。

地獄就是,就算再小事,也要你承受不了。

人世間反而是,當事件夠大,是樁悲劇,發生的那一刻就可以把活生生的地獄給結束了。例如一次就撞死人,例如打斷手指老爸被抓去關。

室友問我直接想不出例子。不過她從我閃避的事情倒是問到我還記得的細節了。最後她說,當初就不該有開始啊!
幾個想說服我有錯的人,最後同樣是這句話。我再同意也不過了。
所以?然後?其實,要我將錯就錯忍下去的人,比例還算蠻大的。我是工程師,也是雙修其一心理輔導,看到 bug 不去除錯,我有什麼資格繼續待在我的專長?當我明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麼。我變得極度膽小,但是並不怕事。該解決的,還是要連根拔起。

那麼痛苦的過去,為什麼會常常提起呢?是不是都擱在心裡呢?

我很喜歡分析事件,那些回憶不是因為一直放不下而盤旋在心頭,而是我還蠻常拿過去的經驗來分析比對目前的事件。所以我的過去,常常是一邊調資料出來一邊修復。在懶懶的幫忙下,長得蠻好了。對於傷痛,我一貫的做法是:一直挖,一直挖,把潰爛都挖出來,看清楚什麼是我無法改變的,什麼是我做不到的,什麼是我無法承受的。然後我才能原諒自己的無能。做不到,也沒人願意幫忙,已經是 end game了。夠了。起身,開抬收拾殘局。之後就算再有什麼轉機,都不必了。還要先跨過之前的絕望與疲乏,何必呢?

我的能力一直被理論派駁斥。本來我也覺得那大概是不精確又沒有用的能力,只能拿來寫寫閒話。後來也是經由懶懶的幫助,讓我知道觸類旁通的分析統合能力,也是很珍貴的才能之一。我才算是對自己寫廢話比較有信心,知道自己至少還做了些有用的事。
那些人們都叫我忘掉不要再提起的歷史,促成我完成什麼事呢?例如:

生之天秤
人是否有免於恐懼的自由?

享樂
人是否能異於主流?

踢到鑽石──五月天
做自己都做得那麼浩大了,為什麼還不能被承認?

還有很多非常不同的主題,確實是源於我過去被刻在心底的恐懼與掙扎。歷史是面鏡子,環境是面鏡子,有很多鏡子可以映照單一事件的更多樣貌。

例如,女童割喉案是不是見一個殺一個?然後台灣社會弱小者無助的情況就能改善了嗎?為什麼走在路上,會是好人怕被打,而不是大家去打混球?猶太人移居各國,會自行編組社區自衛隊。台灣則要求自己的環境要是無菌室,不然大家都不要出門,站旁邊的都壞人。讓恐懼漫延的日子,對自己與社會有多大的傷害,曾在恐懼中渡過的人,能懂。

怕,不能解決問題。去解決問題,問題才會被解決。

地獄是選擇的,而我們沒有人需要活在那種境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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